第3章

他一直在这里,为什么她却非要等到他再无力支撑时才回到他身边?琉音,你可知道人生有几次月圆,而我又有几次月圆?

"琉音你可知道你现在回来我已什么都无法给你,除了."他停下,咳嗽一阵接着说"除了华音阁."站在他床边,琉音神色凄然,她开口似叹息一般,她说:"华音,我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华音阁从来都不是我的责任,我不要,你也不要把它推给我."她要的从来就只是他,她要他活着,为此她不惜幽禁自己十年为的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把华音阁交给她.就算活着只是为了责任,她也要他活着!她要这个世上有他在,当她抬头看月的时候她能告诉自己这同样的月光也照耀着他啊.

"琉音,要我吗?"华音问,抬头微笑着看着琉音.就是这样疲惫的笑容让琉音的心酸涩的疼痛着,她蹲下来,她说:"要,你知道的我一直都要的."

"那为何不愿回来,原本我们至少可以相守十年的."琉音明白了,华音他是在怨着她的,怨她丢下他十年!可是她不后悔,她真的不后悔.她永远都记得十年前的那天她在外寻访名医回来义父颤抖的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华音不行了,他撑着就是为了等她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那一天她失神的冲到华音的房间,却在就要推开华音房门的那一刻又缩回了手.她不能见他,屋里的是她最爱的人,他撑着就是为了见她最后一面,那是不是见了这最后一面他就要去了,永远的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了?不,她不许!如果他能撑到现在那么就能继续撑下去!华音我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可是哪怕就只多一秒,我要你活下去.

那一天她硬是没有去见华音,她站起来拔掉自己的发簪,就用上山采药开路用的镰刀一把斩断自己一头乌黑的秀发.她转身离去,去横翠山千刃峰隐居.走时留下一句话:"琉音一去如此发,华音少主不断气永远不要派人去寻我回来.他若断气如果尚未娶妻琉音回来为他批麻带孝行寡妇礼!"留下这句话她就走了,一走十年.再回来时华音虽未断气却也是气若游丝了甚至华音阁也是摇摇欲坠.

琉音不后悔是因为她若没走,去见了华音那"最后一面"华音那时候就离开人世了,哪还有十年,哪来的十年?

华音拉住琉音的手贴上自己的脉."琉音你是懂医术的,号号脉看看华音还能活几日,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保住华音阁那是父亲毕生的心血.他于你毕竟也有养育之恩."

琉音贴着他的脉,没有脉象根本没有脉象,可是他还活着他在跟他说话有他自己清醒的意识.她就只信这个!甩开华音的手转过身不看他,她害怕自己一看他就会心软.她说:"华音你知道我的,琉音从来不信天,琉音信命却只信自己握在手中的命!我不信你活不下去,我回来就会帮你一起保住华音阁,可是你别想把华音阁扔给我一个人.你若死,你只要敢死,我立马回横翠山!什么华音阁,与我何干?"她说完走出房间丢下华音一个人.

这才是琉音啊,这样决绝的女子,又怎么会因为自己装可怜就心软.华音捂住胸前的伤,他居然自己从床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他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他至少让她心甘情愿回来了不是吗?剩下的只是留下她.因为他想让她明白就算不为了华音阁只为了她他也能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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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音房间外.琉音看着一身同样玄衣的青羽和青峦:"看过了吗,是哪里的?"

回答的是青羽,"已经拿给"枣早记"的师傅看过了,他说这是湘西产的山枣的枣核决不会错.""枣早记"是一家极有名的做枣糕的店铺,那的师傅仅见枣核就能说出枣的品种产地.因为从华音胸前取出的琴魔尊者打伤他的暗器居然是三枚枣核,琉音于是吩咐青羽带着枣核去问枣早记的师傅这枣核究竟产于何处.

"湘西?"琉音沉吟.转头对青峦说:"你去查一下湘西的凤凰栖近二十到三十年前的人口易动情况.回来告诉我."青峦看她一眼答应了,只是没有告诉她同样的话三天前华音阁主也交代过他.

他不懂,为什么华音和琉音都让她去查凤凰栖,那里说的好听点是凤凰栖实际上不过是一群人口贩子.因为湘西苦贫就有人把那里穷苦人家姿容尚好的女儿贩出去卖给妓院青楼却只给女孩家人极少的钱财有时候甚至就只一张饼,这样的丧尽天良,难道会和华音阁有什么关系吗?青峦是真的无法理解华音和琉音有时候的想法的,可是他们那样的人注定是不被理解的吧.明明相爱却要分开,横翠山离华音阁用最慢的马走去也只用一天他们却遥望了十年.

青峦领命离开去查凤凰栖的事,房间里只剩下琉音和青羽.青羽一身玄色劲衣站在墙角的阴影里似夜神.他问琉音"你还回望沧海吗?"

琉音不答,转身就要离开.不答是因为无从答起,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啊,她还回望沧海吗?她还回的去吗?望沧海,望断沧海,却依旧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回答我!"青羽在她身后低吼出声.琉音停下来却不回头看他.青羽的声音低下来.他说:"我有时候真希望你永远就在望沧海里永远不要出来.我可以把命给他,为了救他我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可是有时候我却希望他马上就死掉."

琉音旋身快如骤风,即使高手如青羽也没真切看清她的身形."啪"的一巴掌打在青羽脸上.琉音依旧面无表情可是你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怒气."永远不要这么诅咒他,无论是谁我都不许他这么诅咒华音.华音如果死了我会拉全世界的人给他陪葬.你们看我做不做的到!"狠狠的甩过琉白的宽袖,琉音走出房间.她想她真的会这么做的,琉音如果死了死于非命她真的会疯狂到拉全世界的人给他陪葬的.

你的心里只有他,即使十年不见你的心里仍然只有他.那么我算什么?琉音,我算什么?青羽笑了,笑容在暗夜里显的冰冷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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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四天里华音已经能自己下床走动,琉音显的很高兴

她扶他去庭院里散步.三月的天气,江南即使不下雨空气也是湿润的.他们走过石桥,在湖畔停下.湖里的荷叶清清凌凌的露出尖尖的小角,十分可爱.琉音见景一时兴起竟要唱曲.这样的女儿心性她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隐居在横翠山的头几年她还会抚琴疏解心绪后来竟连从小就学的琴也不抚了更别提唱曲了.拨哀琴孤单错弄弦,唱相思独影情思远.不弹不唱也罢.可是今天她就那么突然的想弹琴想唱歌了.

对于她的提议华音似乎也很惊讶但十分有兴致,忙命人去取琴来.取来的正是跟随了琉音二十多年,少年时代还在华音阁时义父送给她后来又跟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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