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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彻头彻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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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考克侦探长形成了一种有趣的推断方式,跟二百年前爱斯基摩人采用的那套不多——他们从经验得知,冰放到嘴里可以融化,于是认为同样属于透明物质的玻璃,放在口中也可以融化;他们又学习一些野蛮人,以为吃下骁勇敌人的心脏,便获得了同样胆量;如果他们外出工作,受到了雇主的剥削,便会立刻认为全天下所有雇主都是剥削他们的人,这是爱斯基摩人百年前习惯使用的方式,汉考克先生的推断方式跟他们差不多,却从不会像他们那样四处碰壁。

汉考克将这种方式应用于两个方面——而且都显得很有见地——他是个经验派,所以当他透过单向玻璃,静悄悄地注视起关在审讯室里的文森特之后,便立刻认为他打算耍滑头;表面上,文森特正在亲吻他颈子上的项链,露出满脸的虔诚。实际上,他那不停闪动的眼眸却在酝酿着对策。

出于侦探长先生堪称卓越的联想能力,法庭上,他自己做为证人指认文森特罪行的那一幕,是时常浮现在眼前的。这是他的独特方式运用的第二个方面,而且威力十足。

汉考克不是哲学家,也不是心理学家,但他从经验中得到了一些泛化了的理论,他的听众——无论是法官、陪审团还是在座的其它人,他们也都不是哲学家,或者心理学家,甚至,即便是认定或否认一项罪行的最关键的陪审团成员,他们连一些最简单的演绎法以及三段论都听不大明白。

汉考克形成了一种稍显狂妄的念头——他不是去给陪审团做出一系列的逻辑论证的,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的工作,仅仅就是利用我的证词,对他们的头脑产生影响而已。”

有趣的是,这多少有些偏执的想法,却常常令汉考克侦探长无往而不利,他知道,即使某些大人物的演说词,如果细细推敲,其中也充斥了弱点和矛盾,常常令人惊讶的合不拢嘴。然而,当这些说词面对一个群体的时候,却会在不经意间轻易地产生巨大的说服力和影响力。

陪审团是一个群体,法庭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个群体!或许他们单独作为个人出现的时候,个个的头脑里充满了睿智;可一旦他们形成了群体,就像酸和碱作用形成新的物质一样,是缺乏推断能力的。因而,汉考克在法庭上的唯一对手,就是出色的律师,而他们则会败在他强有力的人证和物证之下。

毕竟,在眼下考虑庭审尚且为时过早,汉考克先生考虑到文森特独处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便把一摞文件夹在腋下,对警卫点头示意。

一道铁门被钥匙打开,警卫为他打开另一道门,汉考克就出现在了文森特面前。

可怜的著名作家,将他手中的项链放下,让它重新悬垂在脖子上,他胡子拉碴,眼圈发黑,眼珠上布满了血丝——他就用这双眼睛,含含糊糊地对侦探打了个招呼,混着喉音咕哝道:“她留给我的礼物。”

“谁?那两个可怜女孩之一?”汉考克认为自己的俏皮话说提恰到好处,因而得意地摸摸刚刚刮干净的下巴。

“不,你该知道。”文森特摇头的动作很大,仿佛他的脑袋此刻并不在脖子上。

“好吧,”侦探长笑得相当大度,“我母亲也给我留给了一些小玩意儿,但我早就找不到它们了。”他拉开对面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认识她吗?文森特。”

“是的,认识。我叫她‘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汉考克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他本以为文森会耍滑头的。

文森特被一些痛苦的回忆侵扰了一阵,有些坐立不安地来回扭动了几下,“我可以……”他最后这样问道,“我可以抽支烟吗?”

“当然,”汉考克亲自为他点着火,“那么,告我,文森特,玛格丽特究竟叫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她的家住在哪儿。”

汉考克在文件上记下地址:“你和她很熟?”

“算不上,但是,在她死之前,我们做了爱。”

“你知道她死了,所以逃往迈阿密。”重音放在了“死”字上,“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我看了电视,知道出事的地点。”

“你看了电视,可电视上并没有播放她的照片。”

“我能想象到是她。我们做爱后不久,大约半个小时,就出事了,是她。”

“你很敏感。”

“是的,我很敏感,工作所赐。”

“你们在‘欲望之巢’做了爱?她令你不满了?”

“没有,我们很合拍。”

“那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文森特因为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阵,伸出手不停地抓挠起头发,似乎那上面布满了虱子,他的目光摇摆了好一阵子才重新聚焦:“我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好像走进了死胡同,汉考克也不想操之过急:“好吧,那么,看看这张照片,这个女你认识吗?”汉考克出示雷那德交给他的那张照片。

“是的,我认识她。珍妮佛·华莱士。”

汉考克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真的认识她吗?这的确是教授给出的那个名字,问题是,作为凶手的文森特为什么如此诚实?他被抓住就放弃了抵抗吗?这和他逃往迈阿密的举动相矛盾,唯一的解释是:文森特早就安排好了退路,他承认他和两名被害人有关系,并不妨碍他逃避杀害她们的罪名。可他之前并不否认杀死“玛丽格特”的说法又表明了什么涵义呢?文森特·弗朗西斯超越了汉考克的常识,这令侦探长有些茫然。

“你是怎么认识珍妮佛的?”

“她是我的读者。”

汉考克再停顿了一下,分明是作好了充足准备来询问文森特的,这时候怎么好像被对方牵了鼻子走?

“所以,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有人说,她在死前曾经去找过你。”

“她找过我。”

“那你为什么杀了她?”

“我不知道。”

……

“嘿,文森特,同样的把戏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好吗?你杀了她们然后各取走了一条大腿,为什么要这样干?”

“我,不,知,道!”文森特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而后把身子沉入椅子里,脑袋靠着椅背,双手交叉起来搁在桌面上。

彻头彻尾的狐狸!汉考克又取出一个纸袋:“这里面,是我们昨天抓到你时,搜出来的凶器。军械科的人告诉我,这玩意儿很不寻常,是一种叫做斯考特的猎刀。你就用这个割取战利品?”

“不,我没用过它。”文森特又点了一支烟,悠闲吐出个烟圈,“它只是个礼物。”

汉考克明白,在证据摆在文森特眼前之前,他不会再说出关于罪行的东西了,甚至,直到庭审结束,这家伙都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

他站起来,走到站门边:“这不好,伙计,你不太合作。不过没关系,今天晚上你会回到迈阿密,那里有证人和证据在等着你。”

文森特没有回答,当汉考克推门而出的时候,却忽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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