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王宏甲 绝壁上的公路 史洪琴举着丈夫殷开举的遗照 一 我该怎么介绍贵州毕节的这条“挂在悬崖绝壁上的公路”呢？ 贵州高原之巅也称乌蒙之巅，这里有两座山峰，名字分别叫小韭菜坪和大韭菜坪。小韭菜坪的主峰海拔2900.6米，是贵州的最高峰。大韭菜坪的主峰海拔2777米，周围被万亩草场环绕。在民间传说中，大小韭菜坪是一对情侣，小韭菜坪阳刚苍劲，大韭菜坪具有母亲般的博大胸怀。这里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野韭菜花带，登高远望，能俯瞰赫章、威宁两县的群山。远山如浪，与天相连。我要介绍的这条“挂壁公路”的尽头，有个石板河村，它就在大韭菜坪的山脚下。说是山脚下，可石板河村的海拔超过2000米，是个被封闭在大山里面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庄。 截至1999年，全村416户2080人，有386户还住在茅草房里。环山而居的村民或五家或八户，自成一寨，散居于山麓。村党支部书记王连科站出来，把散落山间的村民组织起来，历经艰辛，凿通了这条出山的路。 “村支书王连科呢？”我问。 “为修这条路，积劳成疾，累死了。”赫章县白果街道办主任周遵龙说。 接着，我听到了另一个名字：殷开举。 “打开山门！”我还听到这句犹如来自神话中的豪言壮语，感觉有一种声音在心中激荡回响。据说，“打开山门，造福子孙”这8个字是退役军人殷开举说的。“殷开举呢？”我问。有人回答：“牺牲了。” 我是来探访挂壁公路的，我了解了这个人穷志不穷、可以叫悬崖绝壁让路的村落……但我没想到，从那条挂壁公路探访回来，我最难忘的是筑路英雄殷开举之妻那总是带着微笑的沧桑的面容，以及全村人对她的尊敬。 二 殷开举的妻子叫史洪琴，是一个从山外嫁到石板河村的女子。 史洪琴的娘家在山外的独山村，虽然那里也是个普通的村子，但隔着这道悬崖，和石板河村就是两个世界。她20岁就嫁过来了。“当初嫁到这里，路上就吓坏了，送亲的人都说下次再不敢来了。”她说自己到这里才知道，村里的女孩多往外嫁，男孩找媳妇非常难。史洪琴说，她嫁到这里后，村里人对她都很好。 20世纪90年代，村里中青年大多外出打工了，老年人病重，妇女难产，谁来帮忙抬出去？就在村民情绪最低落的时候，村支书王连科站出来说：“不能等死，大家要开一条出山的路！” 一句话让大家振奋了起来！就在那个夜晚，干部和村民聚在一起，开始讨论。村支书说：“要开就要开一条能通汽车的路。”从哪里开出去？大家都觉得从山顶不行，从山底下的山涧里也不行。“就从村前的崖壁上凿一条路出去，行不？”最后大家都说，只要干部把大伙儿招呼起来，豁出命也要把路修通。 那晚的事情史洪琴记忆犹新。她回忆说，那天晚上，她没说话，只是听。大伙儿讨论着，她就想，丈夫要回来了。 果然，她的丈夫第一个回来了。她高兴啊！丈夫在浙江打工，接到村支书的电话就回来了。这个被悬崖挡在后面的村庄，直到20世纪90年代末都无电、无路、无医疗室，但在20世纪50年代就有了小学。殷开举在本村读完小学，后来去西藏当兵，并在部队入党。史洪琴记得，丈夫协助村支书一个寨子一个寨子地去动员，记得丈夫在马灯下给村民开会时说的话：“大家不要怕，修好了路，造福下一代。” 她从未觉得自己嫁到这个村子受了委屈，她听到殷开举这个名字就感到自豪。她相信丈夫。她跟娘说过，自己这辈子嫁给开举是幸福的。即使开举外出打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等待他归来的日子也是幸福的。现在丈夫回来了，把这条路修通，日子就会大不一样。 “开举在部队锻炼过，把群众组织起来，他发挥了很大作用。”村主任唐仁文说。就在1999年11月，公路开工了。我小心翼翼地问起开举遇难的事。唐仁文说：“每次进场施工，开举都是走在最前面的。那天进场，谁也没料到头顶上的大石块突然落下来，开举一下就把走在他两边的两个人猛力推开，大石块从他头顶砸下来……” 人性化护理模式，是以“以人为本”为主要原则而提出的一种新型的护理模式，要求护理人员以维护患者的利益、满足患者的需求为出发点展开护理工作，为患者疾病的康复创造条件[1]。 这是修路的第七天。大伙儿不让史洪琴去看丈夫血肉模糊的遗体，但是没人能拦得住她。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被她那山涧细流般的哭泣震撼。当天，镇党委书记安勇就带着几名干部来慰问她，送来了镇政府给的3000元安葬费和500斤玉米。更让大家震撼的是，第二天，她便出现在工地上——她是来修路的。 “你来干啥？”村支书很惊讶！这不是在村里种地，这是将粗麻绳系在腰上从悬崖顶上吊下去，悬挂在崖壁上施工……可是她说，她要把丈夫没修完的路修完。 三 “天塌了，修路的决心不塌！” 这句话不是史洪琴说的，是村干部向上级汇报殷开举夫妇的事迹时说的。 “天塌了！”史洪琴确实这样说过。丈夫属兔，这年才36岁，比她大两岁。在这座悬崖上干活，回家单程要走一个半小时，为节约时间，男人们在工地上吃住。女人们每天来崖底，把装着苞谷、马铃薯的竹篮系在男人们放下来的绳子上，然后大喊：“拉上去！”史洪琴一个女的，怎么能在这里干活？ 她流着泪说：“我每天都会回家。”意思是她不会给大家添麻烦。她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9岁，一个7岁。家里还养着猪。这些都需要她回家照顾。她自身面临着这么多困难还要修路，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不行！”村支书和村主任都不同意她来修路。可是，没人能阻止她。开这条路，村里是把任务分到户的。殷开举去世，村里把他家的任务取消了。可是史洪琴不答应。“我还在。”她说，“我虽然很痛苦，但我要完成开举的心愿。” 殷开举不在了，也许，接替开举做他没做完的事，是她抵抗痛苦的唯一方式。也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在那个人不在时会体现得更加充分。她就这样开始了她的征程。每天她都是天蒙蒙亮就起床，给孩子做好饭、备好猪食，然后嘱咐大儿子带着小儿子去上学，放学回来要喂猪。做完这些，她带上自己的午饭去工地。傍晚，她一个人走回家。去时花一个半小时，回来再用一个半小时。我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女子日复一日在晨光暮霭中独行于荒山野岭的情景。 她说：“开举说过，不要害怕，要勇敢地参加，大家一起把路修好。” 一年多后，史洪琴的两个儿子也长高了不少。那个暑假，儿子不让她每天来回跑，做好饭后送来给她吃。这个2000多人口的村子，有700多人参加修路。工程分3个路段同时进行，每个路段都红旗招展，热火朝天。在攻坚阶段，凌晨时分大家还在挂着马灯凿石壁。想象一下，那是怎样的悬崖筑路图。 从1999年11月到2002年6月下旬，历经900多天，史洪琴完成了殷开举名下的任务，又参加了最后路段的集体攻坚，直到整个工程全部完工。 四 故事至此该讲完了吧，可是史洪琴对孩子说：“你们俩的爸爸决心在家乡盖房，房子还没盖好，人就走了。我们再苦也要把房子盖好。”殷开举去世后，她家就成了贫困户，哪里还有钱盖房？她抚养着两个儿子，让他们在白果镇读完初三，然后3人一起去浙江打工。 母子在外打工5年，没回乡。很多人劝她改嫁，不要回老家那穷地方了。她不答应。在外过完第五个春节，她郑重地对两个孩子说：“你们长大了，要记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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